有些人认为胜义谛是谛实成就,因为它堪忍究竟观察智所观察故,是理智所量境故。
他们认为凡是究竟观察智的所缘境,即是堪忍究竟观察智所观察。可是我们认为究竟观察智的所缘境,不一定是堪忍究竟观察智所观察,我们不承认这个。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在这。
有的人认为,胜义谛如果不是究竟观察智的所缘境的话,那么即诽谤了胜义谛。如果承认究竟观察智的所缘境的话,那就无法否定人无我和法无我。如是他承许一种比较无奈之举的说法,他说,胜义谛若非所量境,则为损减胜义谛。但如果是理智量所缘境的话,又反而变成了根本的所破对象,就是说成为了对立面。从而别出心裁地说:从理智的反体来说,没有所量境;而从比量这方面,则安立“现空合聚”为其所量境,所量境就是所缘境,由此超越增益损减二边。这些都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这么说的,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安立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中观自续派以下的各宗派,仅仅依照《俱舍论》本注中所安立的烦恼,这样一来,他们所认为作为轮回根本的无明坏聚见,只不过是遍计所执。遍计无明唯存在于被宗派熏染了内心的有情上,其他有情是没有的,所以说这些不能作为轮回的根本。
中观自续派以下如唯识宗就讲“圆成实性”和“依他起性”是实有的,是谛实有的;“遍计所执”无有实性。何为圆成实性?何为依他起性?何为遍计所执?一切万事万物皆因缘和合而成,但唯识法相宗不承认任何一个外境,认为外境都是内心显现,但它承认因果的关系,认为内心显现的众因当中,产生内心显现的众结果。在因果规律当中的一切万物,与果完全不一样的而与它相异的因当中产生结果的这一切万事万物,也就是物质本身是实有。包括我们的心,都是实有。可是,依他起性上面的“遍计所执”是无实有。
坏聚见就是典型的遍计所执。在因缘和合而成的“依他起性”上面,认为“依他起性”之物非是心里显现,非是能取的业力所现,是自己独有的,是外境的,这就是坏聚见。坏聚见和无明,皆为遍计所执。
比如,杯子的问题上,杯子因缘和合而成,依我心里显现的这个杯子,它的因缘和合而成就是依他起性。但是,把依他起性的这个杯子视为与我的相续无有关系的外相;或者把它视为独立的外相的坏聚的杯子,那么就是对杯子的坏聚心。这样,知道了杯子的依他起性,在杯子上面所安立的这种视为外界的这个名言,就是遍计所执。在知道杯子因缘和合的基础上,远离一切遍计所执的名言,了达所取的杯子和能取的我无有相异,了达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外境空的时候,所了达的这个空的本身,就是圆成实性。在依他起性的基础上,无有遍计所执之著相,就是圆成实性。圆成实性是真理,是实有的;依他起性也是真理,也是实有的;唯有遍计所执是虚的、假的,应该破掉。
在月称菩萨看来这是有问题的。他说:所谓的遍计所执,学过宗派、受宗派熏染的人有,没有受过宗派熏染的众生是没有的,所以仅仅把遍计所执视为轮回根源的话,是不对的。因为畜生没有受过宗派的熏染,畜生没有遍计所执,可是它们仍然有我执,仍然有轮回的根源,千百劫当中在轮回中轮转,所以你怎么能说遍计所执就是轮回的根本?他在《入中论》中通过这个偈颂来否定的,说:
有生傍生经多劫,彼亦未见常不生,然犹见彼有聚执。
这些傍生仍然有聚执,有执著,仍然在轮回当中。
如果决择无我时,所破的量度仅局限于遍计执所执的范围,这样导致所破周遍太小,即使明白领悟了破除所破后的内涵,复数数串修,如何精进办道,终徒劳无功,不会从轮回中解脱出来,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在补特伽罗及蕴等法上,彻底拔除执著自相成立的执持境故。
如果把遍计所执的这个我,作为否定的对象和破除的对象的话,会导致所破除的这个我太小了,就算再怎么去串习它,也无法断除轮回的根源。实际上这只不过是破除对补特伽罗名言等的遍计所执,并没有破除对补特伽罗他本身的蕴及其自相等的执著,仍然认为因缘所生的能取和所取皆是实有的、自性的,仍然把我当真了,把我所也当真了,根本没有损伤到我和我所。
《宝鬘论》说:
何时有蕴执,彼时有我执,我执复造业,从此受生死。
我们现在要破的不是“他是不是人”、“它是不是瓶子”、“它是不是书”名字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承认我和人的实质的存在。如果把我的色受想行识——叫色受想行识也好,不叫也好;是外境也好,不是外境也好,只要承认有因缘和合而成的这种依他起性的蕴的存在,有这种执著的话,你就会把我当真了,也会把一切所执的蕴也当真了。有了我的当真,有了蕴的当真,必然会产生为我所贪,为他所恨等贪嗔烦恼。有了这些,必然会造为我和为他的福德业、非福德业和不动业等三种业力,就是善业、恶业、无记业三种业力。只要造业,就得受生。业力为因,爱和取为缘,这样的因缘一和合,就得生死轮转。这就是月称菩萨和龙树菩萨对唯识宗思想否定的理由。
就自宗而言,无明有两种,一种是遍计所执的无明,一种是俱生的无明。自宗指中观应成派,将无明分为两种。一种指被宗派熏染后,所建立的这样或那样的思想。比如,昨天我见到一位居士,他的文化修养很不错,我发现他的世界观是根据老子的思想建立的,这就是典型的遍计所执。凡夫没有能力自己建立清晰的世界观,都是受宗派的熏染而建立思想的。所以这个无明不是俱生而来的,而是后天学来的。为什么说是无明?因为不究竟、不真实,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是无明。这个无明不是俱生的,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学来的。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数的遍计所执,因为从小读书,有些人受唯物主义思想的熏染,有些人受唯心主义思想的熏染,有些人受这个学派、那个学派的熏染,总有很多的熏染,总有很多的分别,但其中很多是不正确的。
还有一个俱生无明,不用谁来教,与生俱来的一种无明。比如,刚生下来的孩子,不舒服时就哭。没人教他哭,他为什么哭?因为他知道“我不舒服了”,不希望“我不舒服”。他知道有一个不舒服的“我”,把“我”给当真了,“我所”也当真了。这种我执,就是希望我得到多,希望我失去少,希望我不遭受灾难,希望我过得很快乐。这样一种“把我当真”的无明,叫俱生无明,是轮回根本的无明。
在这个问题上,外道和内道在识别无明的行相执持境时,有两种情况产生。外道师不知道以量证成它的执持境仅为分别安立的,就是外道不知道通过量证明无明的执持境,只是分别心安立的。而自部宗师则知道以量证成其唯为分别安立,即知道这一切都是以分别心所安立的,并不是有实有的。什么是量证?以观察智所能了知之境。
在佛教内部当中也有两种派别,一派是自续派、唯识宗、经部和有部等除了应成派之外的佛教宗派,他们对于唯分别安立中,不知道如何建立能生、所生等功用。就是不知道以名言观察智观察名言所安立的对象时,如果找到了所观察的对象,就是量证;如果没有找到包括究竟观察智在内的、可以肯定的任何一种对象的时候,就不是量证。在他们那里,分别心所安立的基础上,能生和所生、能做和所做没有办法安立起来。这里有一个“唯”,就是不依靠事物本身有没有找到,而是从单方面我的主观上分别安立的角度,如何建立能生和所生。
因为他们虽然承认用量证成诸法,但举例如“这是某某”,对于单纯安立的名“某某”,还不能用量成立,还必须在寻找安立“某某”名字的安立义时,如果有其安立义,就可以用量证成“某某”的存在,如果没有它的安立义,则不承认以量证成它的存在。
就是当我们说“这是某某”时,用不着从事物的角度,而单从我们对它的一种安立,是没有办法以量成立的。比如这个念珠,自续派认为:以我的无错谬、无损伤、暂时无错乱的名言观察智确认它为念珠,这是不够的;从念珠它本身的角度,还必须有共同因缘和合而生所确认的念珠。也就是说由我的名言安立和念珠本身因缘和合以后,算是成立了量证的念珠了。
可是应成派认为从念珠的角度没有任何是念珠的一面。之所以把它安立为念珠,纯粹是我的名言观察智假名安立在它身上的,与它自己本身是不是念珠没关系。而之所以安立为念珠而非其他,是因为我安立念珠的是无错谬识,这种安立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虽然它本身不是念珠,可是人们早已经就确立了、给它强加名字为念珠。总之,一切事物不是因为它是什么,加上我们认为它是什么,这两个结合之后成立的量证;而是单从我们的角度,给它安立名言,单从能取的角度去给它安立名言。简言之,应成派认为任何事物完全是由名言所安立,不是事物本身有任何是这样的因素。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