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年9月27日发表的文章《军援红线叒被踏破，陆军战术导弹来袭，威力如何？库存够吗？》中，认为各种迹象表明ATACMS陆军战术导弹可能很快就要登陆乌克兰战场，并且对该型导弹的各种型号、性能、战场影响以及美军的库存情况进行了比较详尽的分析。
果不其然，年10月17日即传出消息，位于乌克兰南部亚速海港口城市别尔江斯克和乌克兰东部卢甘斯克的两座俄军机场遇袭，遭到重大损失。后续流传出来的现场图片以及各方消息均证实，这是ATACMS在乌克兰战场上的首次出击。
■年10月18日，CNN的报道确认美国已经向乌克兰援助了ATACMS导弹。
ATACMS拿到一血
这次攻击为我们透露出很多信息。
与以往不同，这次美国人是在攻击发生后才对外界证实，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ATACMS陆军战术导弹。这当然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尽可能确保ATACMS在乌克兰首战告捷，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这种武器的重要性——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其他武器都还没有获得过这种“待遇”。
■在事后流出的照片中可见，驻留在机场的俄军卡-52武装直升机上遍布被集束弹药击中的痕迹。
乌克兰国防部发布的战报称，在10月17日深夜发动的“蜻蜓”行动摧毁了俄军9架直升机、1个防空导弹发射器、1座弹药库及多部机场特种车辆，并使机场跑道受损。然而，俄军的实际损失很可能要远远超过这个数量。
根据袭击发生后的卫星图片分析，俄军在别尔江斯克机场可能有15架直升机受到损毁，在卢甘斯克机场可能也损失了6架直升机，这使得被毁/受损的俄军直升机总数可能达到21架，是乌军战报所列数量的两倍多，这可能也是俄空天军开战以来单日所遭受的最大损失。
■年10月19日拍摄的别尔江斯克机场卫星图片显示，可能有多达15架俄军直升机被毁或受损。
■年10月18日拍摄的卢甘斯克机场卫星图片显示，可能有6架俄军直升机被毁或受损。
笔者在9月27日的文章中曾经写道：“（ATACMS）所能提供的远程大规模集束弹药投射能力，正是乌军现在急需的，可以在打击俄军防空导弹阵地、停留在机场的飞机、后勤物资集散地以及其他分布式目标时，发挥出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这次ATACMS对别尔江斯克和卢甘斯克机场的打击，可以说正是对上述判断的一个生动注释。
通过现场的ATACMS导弹残骸照片可知，乌军用来发动攻击的导弹是最早期的ATACMSBlockⅠ（MGM-A）型，属于年生产的最后一批该型号导弹，最大射程千米，战斗部包含枚M74反人员/反器材子弹药。
■据说在现场发现的ATACMS导弹残骸，从弹体的标识文字可见，型号为MGM-A，是年第10周生产的，按此计算弹龄已经超过27年！
实际上这批导弹早已过期，属于美军武器库中尚未得到翻新处理的余枚已过期ATACMS库存中的最早期批次，说明美军在向乌克兰人提供首批ATACMS援助时，并未动用自己的现役武器，而是变相利用乌克兰战场“去库存”，省去翻新导弹所需的大量成本。
这也印证了笔者在前述文章中所猜测的，“美军依然可以随时启动对枚已过期ATACMS的翻新工作，或者直接将其中一部分提供给乌克兰。相信乌克兰人会乐于接收这些导弹，并找到重新利用它们的合理方法”。不过还需要说明一点，美军的现役ATACMS已经不再包含集束弹药战斗部，而是全部改为单一弹头，乌军要想利用集束弹药发动攻击，也只能考虑那些已过期的ATACMS。
■据说是现场遗留的ATACMS集束弹药战斗部撒布的M74子弹药哑弹，使用集束弹药始终存在相当的哑弹率。
这种做法其实并不鲜见，也算是对外军援的一种常规操作。当前的世界热点以色列，在前几次中东战争中所得到的军事援助里有很多也是这样的武器，如何让它们充分发挥作用，就看受援方自己的本事了。有总比没有强，危难之际是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本的。乌克兰外长库列巴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被问及，对美军援助年生产的旧导弹有何看法，他回答道：“对我们而言，重要的不是（导弹制造）年份，而是它能发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批将近30年前生产的导弹来了就能打，还能打得准，打出惊人战果，也算是美国军工集团给自己做的最佳广告了吧。
■据说是乌军发射ATACMS的视频截图，这次攻击如同乌军以往成功的袭击一样，选择在夜间实施。
说到这里还要顺便再踩一下俄军。因为ATACMS要来这个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在9月份它即将登场的迹象已经相当明显，而且别尔江斯克的机场也早就被乌军盯上了，这里是在乌南前线对乌军装甲力量形成巨大威胁的卡-52武装直升机的主要基地，可以说是乌军的眼中钉肉中刺。然而，俄军仍然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将众多直升机露天摆放在机场跑道上，直到被打疼了才想起疏散，其头铁程度着实令人感叹！
■遭到袭击之后，俄军才将卢甘斯克机场上的直升机全部疏散，典型的后知后觉。
同时，两座机场被ATACMS击中的事实还表明，尽管ATACMS的飞行轨迹顶点高度达50千米，而且是非隐身设计，很容易被俄军防空雷达发现，但是俄军防空体系，包括最先进的S-/地面防空导弹系统，都不能有效拦截ATACMS。
不过，今天这篇文章的主角并不是ATACMS，而是笔者在《军援红线叒被踏破，陆军战术导弹来袭，威力如何？库存够吗？》中预告的另外一种武器：德国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介绍它的原因前述文章中已经说明：一方面随着ATACMS的到来，“金牛座”距离出现可能也不会太遥远了；另一方面，这种武器才是刻赤大桥的心腹大患，这也是德国迟迟不肯为其开放绿灯的重要原因之一。
德瑞合作打造空袭利器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由金牛座系统公司设计制造，而这家公司是MBDA欧洲导弹集团德国公司和瑞典萨博-博福斯动力公司共同组建的合资企业，其中德国公司占股67%，瑞典公司占股33%。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这是一款典型的防区外精确打击武器，射程超过千米。
英国援助乌克兰的“风暴阴影”和法国提供的SCALPEG应该算是同一种空射巡航导弹，只是名称不同，它们都是MBDA的产品，与德国的KEPD具有很深的渊源，三者都可以追溯到北约于年启动的“模块化防区外武器”（MSOW）计划。
在冷战后期，随着苏联的中远程防空导弹系统不断加强和完善，北约发现原有的空地导弹射程已经不能保证载机的安全了，特别是携带JP（英）或MW-1（德）这类集束弹药撒布器和非制导炸弹的攻击机，只能进行临空轰炸，必然会在华约苏制防空系统的反击中遭受严重损失。
■“狂风”战机在机腹下方挂载的JP集束弹药撒布器向地面抛撒子弹药。
■“狂风”战机利用跃升甩投的战术投掷非制导航弹。
这一点在后来的海湾战争中得到了证明。挂载JP和普通航空炸弹的英国皇家空军“狂风”GR1战机，尽管采用了跃升甩投的战术，试图避开地面防空系统的攻击，但仍然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时损失了7架，其中4架被地对空导弹击落，这也是英国皇家空军在那场战争中因战斗而损失的全部固定翼飞机。
■在年海湾战争期间损毁的“狂风”战斗机，英国皇家空军在战争中总共战损7架“狂风”，其中4架毁于防空导弹。
因此，北约打算通过MSOW计划研发一种拥有可更换模块化战斗部，从敌人的防空火力射程外发射，能够自主飞向目标的武器。虽然该计划后来由于各方需求差异较大而被取消，却成为后续西方各种远程防区外打击武器的发展源头。
■当年北约的“模块化防区外武器”（MSOW）计划，当时有美、英、德、法、西班牙五国参与合作研发。
随后，法国和联邦德国开始开发“阿帕奇”防区外集束弹药撒布器项目，所秉承的就是MSOW计划的理念。不过，联邦德国于年退出该项目，转而和瑞典联合研发出“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法国则拉上英国一起继续完善“阿帕奇”的设计，最终形成了“风暴阴影”/SCALPEG导弹。
■MBDA集团的“风暴阴影”/SCALPEG空射巡航导弹，为英法联合研发。
“金牛座”（TAURUS）其实是“目标自适应单元和分配器机器人无边界系统”（TargetAdaptiveUnitaryDispenserRoboticUbiquitySystem）的缩写，而KEPD的含义则是“动能穿透破坏者”（KineticEnergyPenetratingDestroyer），的含义是导弹最初设计的最大射程为千米。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从年开始研发，年服役，导弹外形采用隐身设计，并非传统的圆柱形，而是箱形，长度为5.1米，宽度为1.08米，高度为0.米，翼展为2.米，重约千克。
■由韩国空军F-15K战斗机发射的KEPDK“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摄于年9月12日，注意弹尾观察不到明显的红外特征。
“金牛座”导弹由一台威廉姆斯国际公司的F涡扇发动机驱动，比“风暴阴影”所使用的涡喷发动机推进效率更高，巡航速度为0.6～0.95马赫，经过不断改进后最大射程已经超过千米，在使用JP10航空燃料的情况下射程还能再提升15%。
■威廉姆斯国际公司F涡扇发动机，F在其基础上开发而成。
“金牛座”的发动机进气口设在导弹弹体两侧，通过S形进气道的设计来遮挡发动机风扇叶片，以降低雷达反射回波。经过特殊设计的尾喷口可以有效抑制导弹的红外特征，增强隐身性能。
“金牛座”导弹的制导系统结合了GPS辅助惯性导航、地形参考导航和地图匹配导航三种导航方式。惯性导航采用的是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开发的激光陀螺仪，通过军用12通道抗干扰P代码GPS接收机进行修正。地形参考导航则通过Ku波段高精度无线电高度计对航路上的地面高度进行测量比对。地图匹配导航由弹上光电系统采集地面图像，与预先存储的数字地图进行匹配，航路校正区域的数量最多可达10个。
■地形参考导航和地图匹配导航的示意图。
因此，即使在GPS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导弹依然能够按照预先设定的航路飞向目标。在飞行末段，导弹将开启热成像导引头，通过由锑化铟元件组成的×焦平面矩阵生成图像，可自动识别目标并选择最佳攻击点。
在这些技术手段的综合作用下，KEPD“金牛座”导弹的命中精度非常高，据称其圆概率误差可以达到3米以内。有报道认为，它还具备双向数据链，可以在飞行途中通过远程更新目标瞄准信息，这使其具备了一定的打击移动目标的能力。
■德国空军的“台风”战斗机挂载2枚“金牛座”导弹。
根据目标类型的不同，KEPD“金牛座”导弹有五种攻击模式，分别是：
l低空巡航，接近目标时爬升搜索并大角度俯冲攻击目标低空巡航，接近目标时爬升搜索并大角度俯冲攻击目标，主要用于攻击防空洞、坚固掩体和指挥所等目标；
l低空巡航，爬升并小角度俯冲攻击目标，主要用于攻击桥梁和港口内的舰船等目标；
l高空巡航俯冲攻击，在这种方式下导弹射程远，目标捕获效率高，但易被防空系统拦截；
l低空平飞空爆模式，适合打击集群目标；
l超低空掠飞模式，用于攻击洞穴或隧道内的目标。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的五种攻击模式，灵活应对不同特征的目标。
如果导弹在末段未能成功搜索到指定目标，将飞往预先设定的安全地点自毁，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附带伤害。
刻赤大桥遭遇“桥梁杀手”
由于相互之间的渊源关系，“金牛座”导弹的上述特性与“风暴阴影”/SCALPEG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重合的。如果英法提供的导弹不加以射程限制的话，“风暴阴影”/SCALPEG同样可以将刻赤大桥纳入射程，那为什么说“金牛座”才是刻赤大桥的心腹大患呢？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的内部结构示意图。
区别在于战斗部和引信。
“金牛座”导弹的“梅菲斯特”（MEPHISTO，Multi-EffectPenetrator,HighSophisticatedandTargetOptimised，多效穿甲、高精度和目标优化）战斗部属于两级串联战斗部，重千克。战斗部的前导聚能装药战斗部直径为0.36米，长度为0.53米，重约80千克，由导弹头部安装的两个激光测距仪测定相对目标的最佳起爆距离并引爆，主要目的在于穿透目标的外层防护，主战斗部长2.3米，重约千克，是一个经过外形优化的高强度弹头，可穿透多层混凝土和岩石。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的两级串联战斗部示意图。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穿透坚固掩体在内部爆炸的效果，从外表看只有一个弹洞，但内部已经被炸烂了。
“风暴阴影”/SCALPEG的BROACH（BombRoyalOrdnanceAugmentedCharge，炸弹皇家军械增强装药）战斗部同样属于两级串联穿透型战斗部，在设计上也与“金牛座”非常类似，只是重量略轻，约为千克，为何在炸桥表现上不如“金牛座”？
■两级串联战斗部的穿透原理示意图。
这里就要谈到两者的引信差异了。
“风暴阴影”/SCALPEG的BROACH战斗部使用的MAFIS引信（MultiApplicationFuzeInitiationSystem，多用途引信启动系统），可以选择让主弹头在穿透撞击发生的0/5/15/25/35/45/60/90//毫秒后延迟引爆，以便达到杀伤掩体内目标的最佳效果，但它的问题在于必须正确估计延迟时间，否则就可能达不到所希望的效力。
■美国AGM-C“联合防区外武器”的两级串联战斗部和MAFIS引信安装情况。
■MAFIS引信内部结构剖视图。
“金牛座”战斗部使用的PIMPF引信（ProgrammableIntelligentMultiPurposeFuze，可编程智能多用途引信），无需手动设置主战斗部引爆延迟时间，它通过内置的加速度计测量冲击过载，并与引信内部存储的参考值进行比较，从而感知弹头所穿透的介质硬度和层数，可以区分空气、土壤、岩石或混凝土等，并在需要的位置自动引爆主战斗部，这就使得“金牛座”可以比“风暴阴影”/SCALPEG更精准地确定起爆时机，达到更有效的毁伤效果。
■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头部特写，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热成像导引头窗口和上方两侧的两个激光测距仪窗口。
PIMPF引信配有锂电池，重约5千克，安装在主战斗部底部，可以承受高达G的过载。“金牛座”的战斗部支持空中或地下引爆，因此也能摧毁地面目标。在空爆时，导弹的两个装药同时起爆。
现在再来看看使用空射巡航导弹炸桥时的应用场景。
我们都知道，假如导弹只在桥面上钻个洞则意义不大，也比较容易修复。理想的方式是让导弹穿过桥面之后在桥墩或支撑结构上爆炸，这样的话不仅桥面受损，而且桥梁的整体结构也将遭遇强烈的冲击和破坏，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使用空射巡航导弹攻击桥梁的最佳毁伤模式。
对于“风暴阴影”/SCALPEG来说，由于桥面由多层材料构成，结构复杂且信息不明，根本无法准确估算主弹头的延迟引爆时间。如果起爆早了对桥梁结构的冲击有限，而起爆晚了很可能主弹头已穿过结构，同样达不到效果。
■之前乌军使用“风暴阴影”导弹对克里米亚半岛北端乔哈尔大桥的打击效果不是很理想，图中可见桥面被击穿，但桥墩和整体结构的受损情况并不算很严重。
“金牛座”则可以直接设定为让主弹头在第二次撞击到桥梁的主结构时引爆，由智能引信自动控制，远比“风暴阴影”/SCALPEG精确。
综上所述，炸桥这件事，更适合“金牛座”来干。
结语
想象一下，二战结束80年后德国导弹摧毁刻赤大桥！
尽管德国坦克早已出现在俄乌战场上，但上述图景给德国人和世界所带来的心理冲击还是会很强烈的。
因此，可以预计，即使美国人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最大射程为千米的ATACMS版本，德国人恐怕还是不会那么快就跟进，他们估计要一直等到最大射程千米的ATACMS现身，才会认真考虑援助“金牛座”的事情。
但大势所趋，这种导弹的出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一枚正在展出的KEPD“金牛座”空射巡航导弹，从右后方拍摄。
德国从年至年期间共接收了枚“金牛座”导弹外加15枚训练弹，总价值约6.84亿美元，按此计算“金牛座”的单价大概在万美元上下。不过德国人表示这些导弹中只有约枚处于可用状态，而金牛座系统公司则称可用数量接近枚。此外，西班牙空军采购了43枚“金牛座”导弹。
■西班牙空军的EF-18战斗机在右翼下挂载一枚“金牛座”导弹。
无论德国人手里实际可用的“金牛座”导弹有多少，以及有多少导弹能够在翻新之后恢复现役状态，哪怕只是向乌克兰提供少量“金牛座”，恐怕就足以令大帝无法安睡。毕竟再怎么说，炸了修、修了炸的刻赤大桥也是他的脸面呢。
届时，俄军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防空体系，面对“金牛座”又能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利剑计划#